路洞的秘密

是今天開車時領悟到的事。

早上開車載妹妹去看牙醫，下午去吃午餐。
開同樣的車，載同樣的人，走同樣的路，避同樣的洞。

從家到目的地15分鐘的路程，需要避開的洞......大概有5個吧 ！

每次車子停在十字路口的紅綠燈前，我都會留意經過的車輛有沒有掉進那個大洞裏，然後再暗笑這些不熟悉這個路口的外地人。
再一路閃過添油站旁的，天橋上的，以及餐館附近一前一後的雙胞胎路洞。

突然覺得我好聰明，居然記得這些洞的位置。

這就是我的城市，生於斯長於斯，對於這些路洞的分布簡直了如指掌，但問我什麽時候開始出現的，我不知道。它們就像是你臉上的青春痘痘坑，你忘了他什麽時候開始存在，卻清楚知道它們在你臉上的哪個位置，不管過了多少年，它們都依然堅守自己的位置，不肯離開。

這兩天連續下大雨，這些洞洞也被雨水填滿了。路洞映出了旁邊美麗的建築物，路旁用來美化街道的長得像蔥和班蘭葉的植物。要是你被這些所反射出來的景象所迷惑的話，那你應該離死亡也不遠了，你的車輪有可能會撞上這些洞，車禍有可能會發生，你可能會死

。

如果你真的覺得很好奇，或者很想要好好欣賞這些美麗的假象，或許你可以隨便找個洞，把車停放好，蹲在洞旁，伸出你的手指，嫌髒可以找根樹枝，攪一攪拌一拌，你會發現它就只是一坑的髒水，這就是我的城市，路洞積水上的世界四處高樓林立，路上的車從國產到馬賽地，行人個個光鮮亮麗，水面下的世界說了恐怕會讓你嚇得牙齒掉落一地。

回家

凌晨三点钟，街上空荡荡的，一个人也没有，他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回家。那一夜恰好是满月，他抬头看了看，亮圓的月亮显得天空更加的黑，想到今后陪着自己的也只有月亮了，突然觉得那月光很刺眼。终于走到了家所在的那一排房子，橙黄的街灯照亮了回家的路，他惊奇地发现他没有影子，他不知道他最亲爱的家人看见这样的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。

到家了，唯獨這一間房子外的街燈閃個不停，仿佛在通知屋內的人他的到來。

他经过车房，看一看自己一星期没驾的车子，家里的人不会驾驶手排挡汽车，上面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；坐在客厅的那一张已快十年的老旧的蓝色沙发，他还记得那是在大女儿三岁那一年买的；沙发旁边有张大餐桌，上面放着白面包和花生酱，那是家人明天的早餐；旁边有個空的大鱼缸，原本养着几条肚子胖胖的金鱼，看来是全都死掉了；眼角的余光忽然瞄到时钟，完蛋了，没时间了。

他蹑手蹑脚地走上二楼，深怕吵醒了正在睡觉的孩子们。

上到了二楼，映入眼帘的是他的工作室，平时都在这里处理学校的事务，但往後是不可能了。他转向右手边的房间，那里，是他的三个宝贝女儿的睡房。

吱的一声，房门被打开了。

原本漆黑的房間被透進來的光線照亮。

在睡梦中的我醒了过来，發現那背著光的巨大黑影，啊！我知道他是谁。

「舅舅! 」我坐起身。

「嘘!小声一点。」他的声音很轻很轻。

「你为什么会回来?」

「我回来看看你们啊!」

「要不要叫阿敏醒来？」 阿敏是舅舅的三女儿，她就睡在我旁边。

「不用啦!我要走了!」

「那么快?!」

「对啊!楼下有人在等我」楼下传来摩托车引擎的声音。

「喔，好吧！」我點點頭，舅舅看起来很赶时间。

「BYE BYE」 他向我挥手。

「BYE BYE」

哒的一声，门被关上了。

房间又恢复一片漆黑。

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，發生的這一切是不是夢我不清楚。

他真實得不像個夢。

但我知道，他不会回来了，我也知道，他回不来了。

那一夜，是他的头七。